公卫人

 找回密码
 立即注册

QQ登录

只需一步,快速开始

查看: 9487|回复: 2

[分享] 概念陷阱:病死率、R0和群体免疫

[复制链接]
a729103046 发表于 2020-4-1 09:40:1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注册后推荐绑定QQ,之后方才可以使用下方的“用QQ帐号登录”。

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,没有账号?立即注册

x
COVID-19全球大流行,各种流行病学概念名词频频出现在各种新闻报道中,如何理解这些概念,如何利用这些概念来支持或反驳相关的防疫政策?! B; q# {$ D& G
本文就来谈谈,科学家们估算病死率(也称致死率)、R0和群体免疫这三个测量值的难度和误差。: h, e  `9 G2 X# u0 ]: m; S
* x) ]0 [9 i/ O( V( G
病死率
, ~- ?( o: b& u' `首先来看病死率(Case fatality rate)——我认为更合适的叫法应该是Case fatality ratio。Rate和Ratio最大的不同,在于Rate往往在分母中引入了时间维度。
# I* N' T4 i( i* ^6 T1 ]6 ^6 U( ^' K
测量工具是非常直观的,就是在一定时期内,在确诊某种疾病的病人中(分母),因此病而死人数(分子)的比例。问题是,这个定义并不直接涉及「一定时期」是多久,该定义最模糊的地方就在这里。
. s5 D) Z, x4 N  q+ Y
$ r' E+ R) M% D6 O4 d理想情况下,如果某种疾病发病痊愈或者致死时间都很快,我们在短期内就可以判断所有确诊病人的痊愈和死亡情况,从而得到一个较为准确的病死率估计。然而流行病的发生是一个不间断的过程,有新病例的出现,也有病程较长既未痊愈也未死亡的病人,在这个过程中如何估算病死率就是一个问题。
: ]  u6 ]0 v+ S& u再从分子和分母的角度看。
+ ]# {0 I. @, c' v2 L4 M6 S' ?' D! u, \, O
分母是已确诊的病人,在检测条件有限的情况下,这个数字一定是小于目前已感染人数的,其中重症病人的比例较高(这里暂时不考虑检测的假阴和假阳情况)。而像美国华盛顿州养老院感染这样的情况下,分母人群大多高龄有基础疾病。从这些角度看,目前估算的病死率可能高估了在更广泛人群中的病死率。5 ]4 V; J9 l8 D/ m: h* A

+ b5 q1 _- K- V) Z  A而另一方面,病死率的分子是已经确认死亡的人,由于某些人的病程较长,一些将死未死的人还没有被计入分子中,而如果数据发布方没有固定分母,不断加入新确诊人群进入分母,那么这个数字浮动也是有可能低估病死率的。- Y% `8 Z2 }: W/ x" Q
3 u( C) }# R6 c
病死率在医院和医院之间,根据不同的接收病人情况、治疗方法、医疗水平、资源多寡等,都会有很大的差别。6 x% R+ X5 G/ C: n
$ Z) M3 ?1 n* l% p5 x8 p
同理,在评估一个国家的病死率的时候,一般都用总死亡数除以总确诊案例,也会出现以上提到的各种误差——检测能力、医疗水平、人口结构等。
0 D7 t+ @# ?# y. U检测能力强的国家(例如韩国)分母数值更接近于现实中的总感染数,而检测条件十分有限的国家,无法检测轻症患者,目前的确诊案例会远低于人群中的总感染数。
9 Y+ x% A+ i8 ]/ j! w# z9 `, J6 N' u+ M, P9 Q$ u; c3 H
目前,所有的COVID-19相关统计数字,都与各个国家不同的检测能力和检测政策息息相关,低收入国家目前较少或极少的案例数,很可能是因为检测、死亡死因统计难度很大导致数据匮乏。
5 K( P, I2 J# e2 x  y7 _; u) n/ }' Y% }) I- h3 J
R0
5 m& }/ g1 W4 m( D, I8 E  [再来看R0(基本传染数-Basic reproduction number)——它的准确发音应该是R-naught。
, M6 p' L: e6 g3 [- Q3 N0 ^
, o( S* k, j) y* o  g5 x% rR0是病原体传染性(contagiousness)强弱的一个指标,估算的是在传染病爆发初期(所有人都没有免疫的时候)一个有传染性的已感染者,平均可以直接传染多少人。3 Z: S6 V0 w* Y7 S

( ~$ C" y+ U8 J" L; a5 {, [例如下图所示,灰色为感染者,白色为未感染病原体的易感者,以此估算,R0大概就在2左右。0 {. q& @" ~7 r" [+ M
0 {+ d& f8 I: S/ s4 v; ^- k/ F
我们为什么关心R0?因为当R0大于1的时候,传染病会迅速传播开,变得流行, 如果不防控,就会指数增长;R0等于1的时候,传染病是地方性的(endemic),可控的,与人群长期存在;而只有R0小于1的时候,传染病才会因为无法传播开而逐渐消失。
4 g& N2 r# r1 ]
7 V+ y% Q$ u, H8 \7 K, y' UR0目前的应用和估算的难度在于,它同时包含了对人类行为和病原体生物学特性的估计。对于任何一种传染病的病原体,如果做一下系统的文献综述,会发现R0的估算可能会有很大的差别。- H8 n7 |4 L8 a/ H# K

' _& w! [* a( W/ l  }, O1 ~R0基本上都是从模型中估算出来的,而每一个参数的估算都需要一定的假设。估算R0最常见的方法是估算以下三个主要参数并相乘:( }  r: A! J  z6 [" n8 S( g. P
1、一个已感染者和易感者(即未感染者)每次接触传染病原体的概率(infection rate);0 Y" z0 U( U3 g# K" O
2、一个已感染者感染之后有传染性的传播时长(contact duration);9 j6 G5 l7 s# Q. D  L8 ^
3、一个已感染者和易感者接触的频率(contact rate)。* s% i! N! d) s3 p3 @& ~7 ^
+ N6 O2 V' e2 ]  D* k  y* g
我们当然还可以根据病原体、宿主和环境的特性引入其它参数,增加模型的复杂性。( _4 t1 o! J" P! l% t
% }( X" I0 S/ I/ K% a/ f1 {
R0会随着抗疫政策、人群隔离行为等环境因素,在传染病流行的进程中发生变化。最容易影响的参数就是人与人的接触频率,会根据人口密度,社会组织类型、防疫政策等因素产生巨大变化。
8 v. Z1 [7 Y) ^0 Y% p
3 Y7 z: ~1 F0 Z从已有经验看,COVID-19传染性较强,且可以无症状传染,这就增加了病原体的传播时长和人与人每次接触传染的概率,并且很难通过直接检测症状来隔离已感染者。因此,人们需要通过大范围的隔离,减少亲密接触来尽可能降低R0。+ Z0 l5 j' M# @
. G) q% p# H8 h! j5 _
下图为研究者与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学院传染病数学建模中心(CMMID)目前估算的世界各地区R0范围[1],只有把R0降到1左右甚至1以下的地区,才可能做到拉平曲线,减轻医疗系统的负担。' b  S1 G& U" \3 ~# `
# |4 G) `. Z) B/ C9 n" G: |- T9 P
中国在武汉封城之后两周的高强度抗疫可以说已经把R0降到了1以下。但是一旦复工,如果有无症状的新增病例出现,加上其它地区的输入病例,由于大城市人口密度很高、人与人接触频率大,R0又会上升。- ]9 r1 g8 Y' c- [& q& U

/ g* p% \2 q  c, o3 w/ MCOVID-19本身的特性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——无症状传染,在某些个体中很长的潜伏期,这是这次疫情「天灾」的一面。  y4 j3 O5 H  n* Y5 F& F

- T, w" }, B0 Y9 e) z2 ^" J人类把这个病毒闷死在中国的努力已经做了,但是失败了,但这并不意味着减缓病毒扩散的努力都是徒劳的。在中国早期抗疫中得到的很多宝贵经验是不少人用生命代价换来的,对现阶段各国的抗疫行动有很重要的借鉴意义。
' g3 R$ Y% f. ~* R7 I$ n$ ^' S5 N
1 e8 P2 R+ C; ?R0短期内降到1以下在某些社会是可以做到的,问题是需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使得所有潜伏期病例都被发现被隔离,还有很多轻症自愈未必就医等情况。只要有遗漏,一旦这些高强度抗疫举措取消,病毒又会传播开来。
: _# d  D8 c$ _5 k
) I  c# p/ `/ I5 }4 x  {# _' N抗疫期间付出的极大社会成本,又由哪些人来承担呢?感染病毒有一定的病死率,然而经济停摆、强制隔离,也是会死人的。- d8 J' I& E  x+ [- Q+ `1 u
/ x) W9 T; f8 |7 M: m8 q  f
社会上最脆弱的人群,失业,没有储蓄,甚至无家可归,不少人有其他的慢性疾病,还有很多人为了维持大部分人的基本生活需求(水电油气垃圾处理物流交通等等),根本不可能在家上班。受疫情影响严重的微小型企业(旅游、餐饮等),很可能因为现金流断裂而破产。
* l" Q# O2 n4 g/ f+ J& y! E) H- i- C! F! U" S3 {
各个国家目前的各种政策和措施,比如停课、不允许餐馆堂食、取消各种集会等等,都是在努力降低R0,减缓病毒的扩散速度,减轻医疗系统的压力。而减缓的这个过程(在更长的时间更少的人因病死去)就是降低死亡率,延长更多人的生命。( Z) M5 z0 y( G: t+ J6 A# M
, U% C6 o9 V: }, i
如果采取更极端的抗疫措施,同样会有看不见的人为此付出代价。疫情当下,没有一个决策是容易的,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下,天平的一头是人命,另一头也是人命。
2 k- r' @- E. j: l; A+ _- l1 z
5 Q& y& o; N; M2 {群体免疫
/ b" k# n& o# `0 V) H" y0 L群体免疫(Herd immunity)是和R0联系非常紧密的一个流行病学概念,通常用在计算疫苗应当覆盖的人群比例上。
# \* ]; u8 j, j8 w9 U& D为什么大规模注射疫苗对于大部分传染病是最有效的方式?因为易感人群比例大幅下降了,而免疫人群又切断了部分到易感者的传播链,有一部分易感者就被保护起来了。& J5 ]) _7 O* D0 I6 W
2 m% j5 x! c9 F
如下图所示,当人群中有足够多的疫苗接种人群,传染病就无法传播开来,而少部分没有接种疫苗的人被传染的风险大大降低了。' h& b* U) s% D! F$ J- G) c& I
如果我们用R*来表示人群接种疫苗之后的有效R0,即拥有免疫的人群中,一个已感染者的平均传染人数,这个人数大致是R0乘以(1-H)。H是人群中的免疫人群数量比例,即群体免疫。用公式可表达为R^*=R0×(1-H) 。; {7 k& a8 [+ Y
由此就可以推断,要彻底告别该传染病流行(即要使得R*降到1以下),需要多少人具有免疫。当R*=1时,由上述公式可知临界值H=1-1/R0,假设R0是2,那么至少需要50%的人群具有群体免疫。假设R0是4,那么至少需要75%以上的人群具有免疫。
% C/ ~, q0 {9 w4 z3 n- W) }由此可知,群体免疫的计算完全依赖对于R0的估算。前文已经提到R0估算的各种问题,因为模型不同,算出的R0差别会很大。
. h5 Y3 e% S  F& `例如,麻疹的传染性极强,通常R0的估算范围在12-18左右,但17年一篇系统性文献[2]回顾发现,麻疹的R0在不同地区的估算值从3.7到203.3不等,跨度非常大。! R6 n8 r" W7 r8 D: o  b

2 A) j1 f3 o& K" V$ l除了病原体本身的传染性外,还要考虑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抗疫措施和人群隔离情况的因素。这些措施同样会影响到R0的估值,进而影响到群体免疫数字的估算。
% E* C; z1 F, d* t
' M3 j5 C5 z: e群体免疫的实现,同样需要全社会的密切配合。8 l* J- q! n: s' w# S
8 D( V0 q& g! c8 {1 e/ _9 W
以麻疹(measles)为例。一篇被广泛引用的讨论群体免疫的论文[3]给出了几种重要传染病的R0和群体免疫(H)估计。麻疹传染性强,R0值很大,至少需要人群中90%以上的注射疫苗才能够达到群体免疫。
; c7 |" T4 e. b, U
) X3 z# W: G% a. m; {2 n" S! S1998年,柳叶刀发表了Andrew Wakefield关于MMR疫苗(麻疹、腮腺炎和风疹混合疫苗)和自闭症相关性的错误研究(后被撤稿),导致疫苗接种率下降,麻疹感染率大幅上升。本可以预防避免的疾病,因为错误信息的流传,给很多孩子造成了巨大的伤害。! m0 ~9 Y# E! e

& b- ?" v2 e5 \这个事例提醒我们,对于可预防可接种疫苗的传染病,需要大部分人接种疫苗才能形成群体免疫。及时接种疫苗既是保护自己和家人,也是保护其人,千万不要抱有依靠其他人群体免疫的侥幸心理,因为只要有足够多的人(可能只需要10%)这么想,群体免疫就没了。
7 C  F, @3 D# T  ?' w9 a* D! |2 O  u3 G# ~5 W3 {- }
人类和传染病斗智斗勇这么多年,最有效的终极大招还是疫苗。但目前COVID-19还是全新的病毒,没有疫苗,大部分人都是易感人群。
) U. i0 _  s0 T5 i6 U1 d, ^! U
+ R0 S5 d' J( p8 Y( X这时估算群体免疫,还要考虑痊愈人群的免疫持续时间有多久,对于不同病株( 病毒变异)的有效性如何?目前的经验还无法对这些问题下定论。# U' G2 P1 C! j! i$ ~% t% a& \
; n% A' L( x/ g8 C4 o1 n2 z
在疫苗出来之前,靠群体免疫来结束COVID-19的流行,实在是闷死病毒无望的无奈之举。疫苗研发速度的加快是利好消息,但是即便疫苗临床试验成功,对于病毒新变异的有效性依然是个难题。7 W- Z( H, f* a( @- K2 t0 K

0 K; R* u% g, ]$ c5 v以流感疫苗为例,由于流感病毒变异进化速度很快,每年的季节性流感都会根据不同病株生产疫苗,然而根据美国CDC估计,近十年来流感疫苗的有效性从没有超过60%[4]。9 C9 w8 e% g) ~3 R

! g3 n9 v# V/ e5 d因而,如果没有足够有效的疫苗,我们很有可能将与新型冠状病毒长期共存。' L9 z. W0 p7 ?  f/ N

7 A7 h6 p# K7 m+ Q' J! Q9 i[1]Sebastian Funk*, Sam Abbott, Stefan Flasche & CMMID nCov working group.https://cmmid.github.io/topics/c ... g-transmission.html3 s- Z: w: ?5 f: L1 b; P. j
[2]Guerra, Fiona M., et al. "The basic reproduction number (R0) of measles: a systematic review." The Lancet Infectious Diseases 17.12 (2017): e420-e428.
1 M7 S1 ?7 F" S- Y2 _3 f* [, U5 k[3] Fine, Paul EM. "Herd immunity: history, theory, practice." Epidemiologic reviews 15.2 (1993): 265-302.
' z3 ]" z) }( ?& A  y& j[4] Chung, Jessie R., et al. "Effects of Influenza Vaccin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during the 2018–2019 Influenza Season." Clinical Infectious Diseases (2020)
qqqqqqwwww 发表于 2020-4-1 15:46:54 | 显示全部楼层
好文,点赞
回复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a729103046 发表于 2020-4-2 14:43:55 | 显示全部楼层
qqqqqqwwww 发表于 2020-4-1 15:46) ~: ?3 T' ~1 r1 ^& T
好文,点赞

9 G7 ?4 [# W8 a也是转载公众号的文章,共同学习
回复

使用道具 举报

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| 立即注册

本版积分规则

手机版|会员|至尊|接种|公卫人 ( 沪ICP备06060850号-3 )

GMT+8, 2024-4-25 19:14 , Processed in 0.058087 second(s), 4 queries , Gzip On, MemCached On.

Powered by Discuz! X3.4

© 2001-2023 Discuz! Team.

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